原来,收到来自爱的人,精心准备的郑重礼物,是这种感觉。 “妹妹,起来了?”陈永峰从外面回来,他起早去了厕所,此刻身上带着寒气。 陈建国还没有睡醒,陈永峰在炕头前俯身,小声地问,“今天是阳历年了,是元旦,这是哥哥送给你的元旦礼物。喜欢吗?哥哥雕得还挺像的吧?” “喜欢!像!”她是真的喜欢。 在陈永峰的注视下,她双手捧起嘎拉卡,扔起来让它们落到炕上,然后抛起口袋,口袋在空中的间隙,小手迅速去调整嘎拉卡的方向。 看着妹妹竟然不需要自己教,就会玩了,陈永峰惊喜又心酸。 惊喜的是,他的妹妹是真的聪明。 心酸的是,她一定是以前在东屋的时候,看着老二、三丫他们玩,自己就默默记住学会了。除了他看见的那次,也不知道以前她拿没拿过他们的嘎拉卡,有多少次被他们打过手。 “一大早就整出这些动静!不让人睡个好觉!蛐蛐擦擦的!”炕头的陈建国发出极其不耐烦的声音,他套上棉袄棉裤,下地趿拉上鞋子就推门出去了。 陈默努努嘴,明明是他自己被尿憋醒了,非要骂孩子几句,这种男人当初是怎么娶到妈妈的。 陈永峰摸了摸陈默的脑袋,“别怕,爸爸不是你吵醒的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 他帮陈默穿上衣服,然后让她坐在一边玩嘎拉卡,他自己重新上炕,把所有的被子都叠好,把炕帘拉开。 不等他干完这些活,外面就喊他出去抱柴火了,陈永峰马上答应着出了门。 —— 这一顿早饭,让陈家本来就只剩下底子的高粱米面袋子,更加地空了。 早饭过后,陈家人难得一起出门。 黄子屯的人们也都在陆陆续续地锁门出发,前往几里地之外的东沟村。 公社的总部设在东沟村,村下辖每个屯子各自组成一个生产队,黄子屯是东沟村公社第二生产大队。 每次过完一年之后,附近几个屯子的人都会集中到东沟村,去开公社大会。 陈永峰这次出门不用拖着爬犁了,所以他干脆抱着陈默走,陈默的手里,握着一个嘎拉卡在慢慢地把玩。 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少,平日里猫冬的也出来了,平日里去干活的,今天也都休息了,都往东沟村那边走着。 “诶呀,这是老陈家四丫?这咋出息成这样啊?” “诶妈呀,可不是咋地?咋还长肉了呢,还白了。” 路上遇到的妇女们,有的甚至上来就掐陈默的脸蛋,虽然是逗孩子的掐法,但是陈默的脸还是被掐红了。 所以再有人看见他们,上来说话的时候,陈永峰都保持着礼貌,又下意识地拉开与对方的距离。 这一路上,夸陈默的人还真的不少。 这些话,听在陈永峰耳朵里面是高兴的,听在陈建国耳朵里面是无感的,但听在陈家其他人的耳朵里面,那可就是刺耳的了。 陈老太太觉得,这些个长舌邻居们,每夸四丫一次,就是在打她的脸,明里暗里讽刺她扔活孩子的事。 刘珍珠觉得,她们为啥只夸四丫?她的大丫三丫差哪里了?她看了看三丫,又看了看四丫,不得不说,确实是四丫出息地更明显,不说白净不少,连头发都变得润泽了。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,又把红皮鸡蛋的事情在心里想了一遍,骂了一顿陈默。 这几里地的路走完,陈老太太的吊角三白眼更斜了,刘珍珠的脸色也更难看了。 —— 陈家人到达的时候,在东沟村的晾麦子广场上,已经聚集了好多的人。 凡是在东沟村公社花名册上面的人,都要到场的。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年仅两岁的陈默也要跟着出席的原因。 但是陈默并不抗拒,来溜达溜达也不错,这一趟,应该可以见到很多‘熟人’。 她搂着哥哥的脖子,眼睛开始在人群中逡巡寻找,不过,人太多了,她看了一会也就放弃了,专心地把玩哥哥给雕刻的礼物。 又等待了一会儿,几个穿着卡其布蓝套装的男人,搬来一个长条桌子,几把椅子,这几个人都是附近屯子各个生产大队的队长。 随后一个拿着厚厚册子的,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桌子面前,把厚厚的册子往桌子上一放。 这个男人陈默是认识的,他是东沟村公社的书记,姓韩。 那男人四周扫视一眼,就朗声说道,“各位老乡久等了,我是咱们东沟村公社的韩书记,这几把椅子,来来来,你们把站不动的老人家扶过来到前面坐。” 很快,人群之中几名老态龙钟眼看着就站不住的老人被扶到前面来坐了。 “老乡们,咱们今天开这个公社大会的主要任务,跟去年前年一样,就是讲一下咱们东沟村四个生产大队,今年的工作成绩。一年过去了,咱们互相之间也比一比,看一看。” 随后,那书记从怀兜里拿出一张纸。 “大杏树屯第一生产队,二十七万六千八百二十五分;黄子屯第二生产大队,二十四万四千五百六十三分。” 再往下,陈默就没认真听了,这些都是每个大队的总工分,四个大队之间比赛,谁多谁少了,除了韩书记身边的几个生产队队长关心,普通百姓是不关心的。 百姓们只关心,今年到底能不能领到粮食,到底有没有分红。 韩书记在前面,读完了每个生产大队的成绩之后,又讲了几句。 “韩书记,这些俺们听不懂,俺们只想知道,到底啥时候能给粮食啊?家里剩的粮食不多了。” “这位老乡,我接下来马上就要说你问的这个问题了,我也知道大家关心什么。” 但是,他停顿了一下,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看着他,眼神里面那种对于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