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跑完腿了,但是到家之后,依然逃不掉继续干活的命运。 按照陈老太太的要求,所有的柴火都要码放得比平时更整整齐齐,前院后院都要扫得一尘不染,甚至土围墙上面随风飘摇的枯稻草都要整理一下。(以前东北土墙都是黄泥掺了稻草来垒的,稻草可以增加黏性。) 厕所也要掏干净,大粪全部挑到后院的沤粪池子里面。 这些活儿,不是最让陈永峰难受的,反正他最近长大了,这些小活儿真的不能让他感觉到累。而且最近的厕所还挺干净的,他们都没怎么拉得出来,即便攒了几天终于拉出来的,也是没太大味道的纤维粪蛋子。 难过的是心理上的,陈默紧紧地跟在哥哥身边,每次看见她的小身影,那种难过的感觉都会被放大。他真的担心,后妈会对妹妹不好,妹妹好不容易最近长得好了些,未来的日子又变得不确定起来,脑子里面全是妹妹挨后妈打的场面,光是想一下,陈永峰都要发疯了。 陈默从哥哥的眼神中感觉出来了,她扯开一抹微笑,他的担心只能用时间来化解,来证明。 “冷,哥哥,我回屋。”自己这个时候,不在哥哥面前晃悠,对他来说更好一点。 陈永峰放下手里的活,把她送回屋里,看着她脱鞋上炕,开始玩嘎拉卡,他才关好门,放心继续出去干活。 陈默坐在炕上,继续盘她的嘎拉卡的时候,西屋的门突然被打开。 她扭头一看,陈老太太跟刘珍珠两个人已经走进来,两个人鞋子都不脱就直接上了炕。陈默皱眉看着她们脏兮兮的鞋底子,这两人平时是不会进西屋来的,这是干啥? 她们两个人完全无视了陈默的存在。 陈默皱眉,看着她们两个俯身在箱子里面翻,“你看看,俺就说没有了吧。” 刘珍珠不乐意,“再翻一遍,万一有呢?” “一共就这几件衣服,这小包袱里面是她以前给四丫做的。再说了,当初就她走时候身上穿着的那身没给你了,剩下的不全都给你拿去了?” “把老大的找一身给她?”(老大指陈永峰) “你咋合计的啊,那男款女款她还分不出来?” “反正俺不管,那杜柄芳没的时候,她那几身衣服说好了给俺的。” “给你了也没看你穿啊,俺看着你就是膈应不穿,还占着不给,现在好好跟你说,你就赶紧拿出来一身。别等俺翻你柜子的时候,那拿走的可就不是一身了。” 刘珍珠当然不是膈应了,这年头,死人见得多了,谁还膈应这个啊? 陈默心里一阵冰凉地听着她们的对话,原来,妈妈是有遗物的,有几套衣服,都被刘珍珠拿走了。怪不得自己在箱子里面从没有看见过妈妈的衣服。 “娘,俺那哪是膈应啊?杜柄芳爱臭美你不是不知道,她那衣服针脚啊,做工啊都可精心了,就算有补丁那也是干干净净的,看着就是跟别人的衣服不一样。俺那不是想收着,等以后有大事的时候再拿出来穿嘛?” 陈老太太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,“你说你丢人不丢人啊?怪不得别人那时候都说俺家老大媳妇跟老二媳妇差了一大截,你说人天天穿的衣服,到你那里都成了宝贝了?” 刘珍珠听了快气死了,也更恨杜柄芳了!她活着的时候,自己就要被拿来比较,现在她死了,自己还是比不上她! 陈老太太一边说,一边用手指戳了戳刘珍珠身上的衣服,“你瞅瞅你,瞅瞅你这袖头子,啧啧啧。” 刘珍珠摸了摸自己的袖子,不服气地躲开了。 “赶紧走,去拿一身出来去。” 陈默见她们下炕,赶紧也跟着穿鞋下地。 陈美正在厨房碗架前面刷碗架,刘珍珠过去,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拳。 陈美毫无准备,一个趔趄撞在了碗架上。 下一秒,刘珍珠的袖头子就怼到了她脸上,“你看看你看看,看看你洗的什么玩楞?下次再洗不干净,就别上桌吃饭!” “行了行了,赶紧走。”陈老太太可没心情看她收拾二丫,不耐烦地催刘珍珠。 刘珍珠狠狠地剜了二丫一眼,往东里屋走去。 陈默走进东屋,站在东屋与东里屋的门槛上,静静地看着。 她人小,也不出声,所以没人注意到她,即使注意到了也懒得赶她走,就当她不存在了。 东里屋有两个柜子,一个是在炕上装被子的炕柜,一个是放在地上的地柜,这里没有脸盆架。 刘珍珠把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脸盆,从地柜盖子上拿走,放到炕上,然后打开柜子。 小心翼翼地抱出来几套衣服,放在了炕上。 陈老太太走过去,认真选里面看起来最好的。 陈默站在屋子门口,直愣愣地盯着她们手里的衣服。 那是妈妈的衣服,前世今生,她第一次知道这些遗物的存在。 陈老太太很快选中了其中一套土绿色的衣服裤子,是立领的,有点中山装样式的衣服。 “就这套吧。” 刘珍珠的嘴巴撅起来老高,该死,这套是她最喜欢的,那个中山装小领子,别提多神气了。 “娘,这套俺想等大丫结婚时候穿呢。” 陈老太太瞥了一眼,“别絮叨了,这东西是建国媳妇的,也就是建国的。那建国现在拿回去,娶新媳妇用,你老磨叽啥?” 陈老太太抱起选中的衣服,就往外走。差点撞到站在门口的陈默,她去到西屋,把那衣服扔到西屋炕上,对着外面喊,“陈永峰!陈永峰!” “奶,咋了。”院子里面传来哥哥回答的声音。 “等一会你把西屋收拾了,把你爹铺盖给整理好,然后把那屋炕上的那套衣服给你后妈叠好了。放在铺盖上面,就别乱动了,弄脏了让你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