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证明,每次来陶家,都会带给她新的震撼。 她第一次做客经验告诉她,别看家里有好些插瓶跟茶具。 但说不准哪个就是古董,你得小心再小心。 上次就够震惊,这次来后,发现摆设又换了一批。 依旧真假掺杂那种,害怕被赠送珍贵东西,也怕手脚不利索,打破点什么,她进来后就是目不斜视的状态。 胡玉州性子活泼,来的次数也多,就没拘束这么一说。 看出叶穗的不自在,赶紧掏出饭盒里的吃食,在老爷子跟前替她说好话。 老人已经吃过饭了,但谁让叶穗特殊,送的东西软和,摆盘也漂亮? 给面儿地吃了几口,又问胡玉州学习跟生活上的事儿。 一老一少边说边吃倒也其乐融融。 叶穗无事不登三宝殿,可借钱到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。 咋开口都不好说,屁股下就跟长了钉子似的,一点不安稳。 “我听人说信义是你创作的故事?” 老爷子那双眼洞察世事,叶穗扭捏模样又瞒不住他,就主动开口打破尴尬。 叶穗点点头,估计没料到对方也去看过,只谦虚地说只是难登大雅之堂。 简单开场白后,室内又陷入沉寂。 其实叶穗的良苦用心,老人又怎能看不明白。 木柏,木柏,寓意松柏,她把儿子也创作进去了。 这个年轻女同志,当初无意间一头扎入到自己生活中。 揭开儿子死亡内情,还他清白不说,还让他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,对此,他是感激的。 没人知道,他独自一人在露天场地看话剧时,泪眼婆娑,泣不成声是为何。 别人以为他是感动里面的兄弟情,只有他知道,那是在那个男同志身上,看到了儿子的影子。 这么多年,他刻意忽视他的一切,但思念难以作假,他真的真的,太想儿子了。 八成看不惯她扭捏模样,老爷子准备问她来意了。 只是还没张口,带着喜悦的大嗓门由远及近。 “干爹,二楼上排水口我给清理了,就是前两天刮风有落叶堵住了。 所以我说家里不能没个年轻人,要不我收拾收拾搬过来吧?” 朱盛左手铲子右手儿子进屋儿,看见叶穗他们在时,当时脸上就挂了戒备。 别看老爷子义子那么多,但大家都各自有他们的事业,都离他很远。 加上受老爷子的影响,几人虽爱财,但远没自己这么夸张。 朱盛把家安在周围,整天来这报道,为的还不是财产? 看见胡玉州在这,自然把人当成抢钱的那方,别提多戒备。 朱康跟他爸体型相似,听得太多了,也就把胡玉州当眼中钉。 不等他爸发话,就挡在老人跟前,不客气同他道,“你来干啥?” 胡玉州不傻,知道他在防备什么,咬了口脆生生苹果,逗他似的,“你来干啥我就干啥。” 朱康气得脸红。 打过几次交道,朱盛也清楚儿子不是他对手,趁没发起火时赶紧打圆场。 “儿子,弟弟是客人,你得讲待客之道,前两天爸不是送了你一本《上下五千年》? 玉州每天忙着逗狗溜鸟,八成没看过,你把书拿来,跟他分享下。” 《上下五千年》确实是本好书。 故事大多来自历史,深入浅出,记载的不止是历史事件,更有人物性格跟风骨,蕴含着不少风俗跟文化内涵。 去年是首次印刷,市面上一书难求。 他想卖弄的心思叶穗明白,更懂他想扳回一局的心情,只是可惜了…… 想从学习上压小屁孩一头的计策一开始就错了。 自打他到叶家,自己就把这些小故事当睡前读物讲给他听。 可以说,只要是市面上适合小孩儿的读物,自家就没缺过。 胡玉州坏心眼笑了笑,“那本书啊,我早就看完了,既然你也看过咱们探讨一下呗。 盘古开天辟地,周幽王燃烽火博美人一笑,商鞅南门立木,楚霸王乌江自刎,汉末黄巾军起义,宋太祖杯酒释兵权…… 你喜欢哪个咱们就来聊哪个……” 他每多说一句小孩儿脸色就难看几分,不用说自己又败下阵来。 好在老爷子不喜欢吵闹及时打断他,二人来这儿的时间不短,他干脆利索问叶穗来意。 叶穗在知道他跟周放的打算后就没准备客气,投标还没开始,军工企业花落谁家还未知,大家各凭本事呗。 当时就把借钱以及用途说了,朱盛简直被气笑了。 明知自己也在争取,现在都不藏着掖着,光明正大来挖墙脚? “不行!”男人气急败坏。 “为啥不行?”叶穗好整以暇的问道。 想承包军工企业,少说几十万起,她借老爷子钱,相当于拿自己的钱。 加上叶穗手里还有几个实业,算是最强大的竞争对手。 于情于理都不能给她。 叶穗也不把对方气急败坏放在眼里,既然已经开了话头,剩下也简单。 “我虽然年轻,但手里也有点拿的出手的固定资产。 只要能借出来钱,用任何一个抵押我都愿意,而且不白借,按市面银行最高利息来。” 老人闭着眼看不出此刻情绪,手指还是均匀在膝盖上敲击着。 她话音刚落,朱盛急急道,“干爹,我先前不是跟您说过,做生意也要周转吗?您不能把钱借给外人,不管我吧? 再说我们还是竞争关系,一山不能容二虎,您总得分个亲疏远近吧?” “朱同志,我还没来得及问您,你跟周放合伙做生意,这本来是无可厚非。 但我这个局外人都知晓,周放他爸是害死陶松柏烈士的罪魁祸首。 您到底有多在意这机会,都能放弃家仇,跟仇人之子把酒言欢……” 早就看不惯他两面三刀,趁这机会不吐不快。 在她说完,老爷子眸子猛地睁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