户部。

“……”

薛浥低头盯着面前的和离书,上头时不时便会浮现出裴子渠的脸,她双眼通红,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。

他嘲弄地想着,她有何委屈的,委屈的明明是他,他的尊严都被她踩在脚底下了。何况他找阮素问出门是为自己的好兄弟,他们俩之间清清白白。

真要说的话,他对阮素问只有同窗之情与愧疚之情。当年,若不是因为他,阮素问也不会答应父亲的提亲,更不会守寡。再有,上京赶考时,家里没钱给他,是阮荆给了他路费,算起来,他欠阮家不少人情。

裴子渠这般误会他,不信他,他又做错了什么。

薛浥定了定神,竭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和离书上。稍一看,他便愣住了。

这和离书上写的和离缘由像极了他与裴子渠,成婚是因女方强迫男方生米煮成熟饭,两人有了关系,男方无奈之下迎娶了女方。如今,两人相看两厌,日子愈发过不下去,貌合神离三年后,女方看开了,觉得自己的一时任性害苦了两人,遂,主动与男方和离。

看后,他不由想起了自己与裴子渠的现状,他们俩成婚将近一年,裴子渠至今都没合离的意思。但世上没什么事是绝对的,兴许,裴子渠也会像这和离书里的女方一样,过两年便会看开。

那时,他们会和离。

和离……

薛浥猛地捏紧手中的和离书,此刻,他竟觉得心头有股诡异的不舒服,像是少了什么东西,空落落的。

似乎,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慌。

他不喜这滋味,立马将它从脑中赶了出去。

临近午时,薛浥放下手中的公事,暗自琢磨着,以往他们俩相敬如宾,裴子渠鲜少动怒,可昨晚不同,牵扯了阮素问。

他自个儿无所谓,可阮素问不成。

这般一想,他即刻离开户部赶回薛府。

*

一路上,薛浥百般思索,却怎么也想不出哄裴子渠的法子。他从未哄过人,加之对方又是裴子渠,他更不晓得该怎么办了。

“吱呀”,马车在薛府门口停下。

薛浥踩着马凳走下,剑眉紧拧。

“公子可算是回来了。”久祎从大门里头跑了出去,直奔薛浥,焦急道:“老夫人已经等您许久了。”

薛浥隐约猜到了什么,撩起衣袍跨入门槛。

正如他所料,张氏黑着脸坐在前厅,饭桌上的饭菜她瞧都没瞧一眼,刘金娇与阮素问低头站在一旁,薛崇也在,难得没出门赌钱。

见薛浥进门,张氏火速站了起来,快步朝他走去,“你怎么回事,我听人说,公主一早便回了公主府,还派人来说,今晚不回来住了。自打她进门起,可从未如此生气过,你们俩究竟是怎么了?你可有去公主府见她?”

薛浥解释不了,只说:“是我惹的她。”

闻言,阮素问抬起眸子。倘若裴子渠这次真被气着了要与薛浥合离,那便是天大的好事,省得她再想其他法子。她还年轻,自然要为自己争取一回。

“哼。”张氏扫了眼阮素问,气冲冲道:“我听下人说,你昨晚与素问一道出去了,你们俩出去做什么?”

薛浥不愿张氏将阮素问扯近来,毕竟是他带阮素问出的门,其次,阮素问见郎兮夜也不是什么光彩事,便道:“母亲,此事与二嫂无关,儿子这便去公主府接公主回来。”

说罢,他转身跑出薛府。

“老三!”张氏张口大喊,她急急呼出几口气,扭头看向阮素问,厉声道:“你给我老实点,要再惹公主生气,我要你好看!”

阮素问淡淡道:“儿媳不敢。”

“你可真是能耐,刚来薛府便将公主气走了。”张氏搭着刘金娇的手坐下身,接着道:“午饭你也别吃了,去祠堂跪着,跪到明早再出来。”

“是。”阮素问应声离开。

“呵呵。”薛崇看着阮素问的背影笑了两声。

他一笑,张氏当即朝他看来。“老大,金娇昨日看了处好宅子,等吃完饭,你们俩再去看看,若是你同意,赶紧让公主买了,这事得快些,要是公主不出钱,我们就得自己出钱了。老三这孩子也是拎不清,竟敢惹公主生气。”

薛崇忙道:“母亲不必担心,公主对老三一向死心塌地,只要老三肯放低身段哄一哄,她肯定回来。”

“但愿吧。”张氏点点头,心里盘算着,阮素问也该出点钱。

*

“吁……”

薛浥骑马赶来公主府,径自进入前厅。前厅没人,他便找去后院。

“驸马到……”

院门口的侍者见薛浥过来,即刻扬起嗓子喊了一句。

薛浥跨入院门,迎面正好对上抱着裴子渠的折己。裴子渠醉醺醺的,双手揽着折己的肩头,一手摸着他的脸,嘴巴动着,不知道在说些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