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,薛浥径自去了书房。

阮素问念着张氏之前说的话便去书房找薛浥,顺道,她也想探探薛浥与裴子渠之间究竟算怎么回事。

在她的记忆中,明明是裴子渠非要嫁给薛浥,两人之间毫无感情,但晚饭时的那一幕,她却觉得挠心。薛浥对裴子渠并没表现出她想象中的客气疏离,反而有些,说不出的特别。

“咚咚咚”,阮素问抬手敲了敲房门。

“进来。”薛浥的声音从里头透出,清冷明澈,有玉的质感。

阮素问推门而入。

薛浥正在看卷宗,还道是裴子渠来送夜宵了,张口便说:“公主今晚来得……”谁想一抬眸对上了阮素问,他急忙收住后头的话,起身迎人,“二嫂。”

听得“公主”两字,阮素问一下子揪紧了衣袖,她直直站在房门口,面上做足了委屈的模样。自然,她是真委屈,父亲刚死,张氏待她又差,便连薛浥也快不要她了。

“二嫂……”薛浥本想让阮素问进里头坐,又觉不大妥当。他看得出阮素问在为何事难过,他一向不会安慰人,只道:“母亲的性子素来如此,你没做错,不必理睬她。”

“嗯。”阮素问低着头,眼眶中慢慢渗出泪意,她看向自己穿的老旧绣鞋,低声道:“小叔,你替我找点事儿做吧。”

稍一作想,薛浥便猜到这是张氏的主意。他暗忖,如此也好,阮素问在家,张氏容易找她麻烦。

“好,我这两日会替二嫂寻个差事。”

“多谢小叔了。”阮素问点点头,却没动。她抬起脸,薛浥站在离她四五步的地方,算不得近,却叫她觉得很远,“我娘早死,如今父亲也死了。往后,我即便是被欺负了也没人会帮我。”

闻言,薛浥心里难免伤感,阮荆是他的授业恩师,也是他的伯乐,若非那日他说的一番话,他这会儿多半还在乡下种田,而不是在帝都城里当官。对于阮荆,他感激再多也不为过。

“倘若那日你爹娘没从中作梗便好了,我不会嫁给薛耀。”说着,阮素问苦笑一声,见薛浥蹙眉,她心思几转,又道:“其实我谁都不怪,我只怪自己的命,命中无福。”

“二嫂,你别这么说。”薛浥听不得这话。当初,张氏用他的名义答应了亲事,却又将新郎换成薛耀,事情做得确实不光彩,“对不起。”

“我都说了,我不怪你,你又何必说对不起。”阮素问哑声道,她不舍地望着薛浥,眼中渐渐有泪渗出,“你高中真好,说明我爹没看错人,你也算是对得起他了。”

然而阮素问越是如此说话,薛浥心头的愧疚便扎得越深,毕竟他曾答应过阮荆,会照顾好阮素问。

思量片刻,他开口,“二嫂,往后母亲再为难你或者你有什么困难,尽管来找我。”

“好。”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阮素问顿时松了口气,柔声道:“时候不早,叫人看到我在此处也不好,我先走了,你忙吧。”

说罢,她转身离开书房。

薛浥目送阮素问远去,心道,该多让她与郎兮夜见见面。

*

长卿院。

换了寝衣后,裴子渠坐上床榻,脑中一直念着阮素问的事,不管怎么说,她就是不喜这人。

阮素问没了丈夫,郎兮夜又喜欢她,那不是正好能凑在一处过日子?

“吱呀”,薛浥推门而进。

裴子渠看到他,双眸一亮,兴冲冲地走下床板,张手就抱。

薛浥不解她忽如其来的热情,身姿略微僵硬,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背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裴子渠摸着他腰间那只老旧的香囊,仰头道:“你让郎兮夜快点娶了阮素问,我等不及了。”

薛浥顿觉得哭笑不得,摇头道:“他们俩才见了一面,感情进展哪儿有那么快,得慢慢来。”

“不行,要快快来。我看她不顺眼,她最好能早点嫁出去,那时,我一定给她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。”哪怕是当着薛浥的面,裴子渠也毫不掩饰自己对阮素问的厌烦。

薛浥不明裴子渠为何不喜阮素问,只当她是任性,“就算他们俩快快来,母亲那边也快不了,她可不好说话。”念起张氏那头,他不由蹙了蹙眉。

张氏对阮素问一惯严苛,阮素问要嫁郎兮夜怕是难过她那一关,她光嘴上说说不同意倒是无妨,就怕她一哭二闹三上吊,这才麻烦。

“母亲那边我去说,她肯定答应。”裴子渠自信道,摸着摸着,她顺手解开了薛浥的腰带。

薛浥一把抓住裴子渠的手,面上稍显局促,“还是让臣自己来吧。”

裴子渠撇撇嘴,一脸委屈地瞧着薛浥。她眸子大,瞳仁也大,加之眼睛水灵,委屈时自有一股泫然欲泣之感。

薛浥看不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,无奈放开了手。

见状,裴子渠心想,他是不是喜欢看自己装可怜啊,他要是喜欢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