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首领,”谢铭瑄双手插兜,迈着四方步,缓缓行至铁栏杆前,“别来无恙啊。”

黑暗的牢房之中,张军亮蓬头垢面地躺在牢房的床榻上,身上昨天被穿出的八个血窟窿,已经恢复如初。

谢铭瑄没打算虐待他,已经让生生不息异能者给他治疗过了。

当事人却丝毫不领情,看着她棱角分明的脸在烛火中一点一点显现出来,咬牙切齿道:“我的异能呢?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

“别紧张嘛,”谢铭瑄笑道,“抑制剂而已,从你的库房里找到的。”

于浩为她搬来了椅子,谢铭瑄顺势坐下,挥手让他出去了。

“我听说,这东西是科研院的新成果,专门用来对付异能者的,现如今只有临时政府的治安队手里有,不知张首领是从何处得到的?”

“听说?”这种绝密的信息,她从哪儿听说去?张军亮嗤笑一声,“李元财这个软骨头,当初我就该让他饿死街头!”

“话不能这么说,”她悠悠道,“张首领树倒猢狲散,怎么能怪良禽择木而栖呢?”

“良禽?一个没有异能的废物罢了,”张军亮毫不客气道,“南城的局势,几个月就另是一番天地,我倒想看你能得意到几时。”

“张首领大可放心,我的位子稳得很,”她向前俯身,低声道,“因为我谢铭瑄不当任何人的提线木偶,更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林甘之死,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剧罢了。”

张军亮怒极,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:“你放屁!林甘是西耳城最好的赏金猎人,是我最好的兄弟,我有什么理由害他!”

“因为李雪金知道,我快回城了。”

“你回城又如何?”

“我在南城,你有什么资本和赵首领争?”

张军亮忍不住道:“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!”

谢铭瑄扑哧一笑:“我也想高看你一眼,可我不过回城一天,张首领就沦为了我的阶下囚,这实在很难让我看得起你。”

要不是被注射了抑制剂浑身无力,张军亮简直想扑上去咬死她,这女人总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扎心的话,笑眯眯地把人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,这人的异能已是极为了得,但比起她气人的本事还差得远了!

“我承认,我是和临时政府有合作,但你呢?”他质问道,“你就干净吗?要不是周如海撑腰,你以为自己凭什么当这个首领!”

“我没你那么龌龊,”谢铭瑄讥讽道,“少帅来平乱,我不过是搭了个顺风车罢了,比不了张首领,残害手足,只为了向李雪金摇尾献媚。”

“想把林甘的死扣在我身上,你别做梦了,我张军亮不是什么好人,但我绝不会害自己的兄弟!”

“哦?”谢铭瑄挑眉,“那你告诉我,在林甘重伤回城前,临时政府的治安队为什么可以未卜先知,将用于战斗补给的大量晶核秘密送入西耳城?”

张军亮顿住了,像是台卡壳的机器,半晌才皱了皱眉道:“有吗?”

“这是入库单,”谢铭瑄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纸,“12月20号早上10点,这批彩色晶核被送入了库房。中午两点钟,林甘重伤回城,西耳城的生生不息无力救治。下午4点,你带着林甘等人前往东耳城求助,出发前,你提走了这批晶核,入库单上有清楚的时间和你的签字。张军亮,我现在只要把这些东西公布出去,你就彻底完了。”

“怎么会,怎么会……”他瞪大了双眼,像是不知道自己做过这件事一样,双手颤抖地反复翻看着手中的单据。

“不是的,我不会害林甘,我不会害林甘,我们是兄弟,我们在佛祖金身前发过誓,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……”

他像是疯了似的,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打滚。

谢铭瑄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你不会害他。”

“你知道?”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,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栏杆的方向爬了过去,“这些东西是假的对不对?是你伪造的?”

谢铭瑄摇了摇头,忽然觉得他也有几分可怜。

“你的记忆被篡改过。”

“篡改?”张军亮没反应过来,“谁能篡改别人的记忆?”

“主宰。”

主宰的存在,一般人不清楚,但张军亮能坐到自由联盟首领的位置,对于金城的一些密辛自然是了解的,闻言立刻道:“李雪金?”

昨晚对战时,谢铭瑄就在意识海中发现了异样。张军亮蓝色的意识体之上,缠绕着代表封印的金色丝线,作为主宰,她也在别人意识体上留下过类似的封印,所以看到金色丝线时,联想到西耳城一派一直和临时政府走得很近,而李雪金又是主宰,她便大致猜到了其中的原委。

张军亮又狐疑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的记忆被篡改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