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里。猪油在铁锅里滑了一圈,融化成液体,切成碎丁的蒜末下进去,再加上青红辣椒圈翻炒两下,香味儿顿时扑鼻,最后下已炒至八成熟的黄牛肉,开大火爆炒,火焰直接从锅内冒了出来。

“冯叔,”谢铭瑄站在一旁,察言观色,“你有没有生气?”

“生气?”冯叔手脚麻利地快速向锅内淋入生抽、耗油和鸡精,“我为什么要生气?”

“我没和您商量就带了人回来。”

冯平将锅一颠,黄牛肉乖乖翻进了炒勺里,一并被乘进了洁白的瓷盘中。

“世道艰难,想跟着你的应该不在少数,为什么偏偏带了她回来呢?”

谢铭瑄就等着他问,赶忙将装好盘的小炒黄牛肉端到餐桌上,又抱着胳膊站回炉灶旁。

“一来,火吻实在可怜,她是个外国人,天灾已经绝了她回家的路,在巢市唯一亲近的男朋友也死了,而她这张脸,又太容易被那些好色之徒盯上,看她遭受这样的命运,我确实有些狠不下心;二来,她是个火系异能者,能力强大,心思单纯,我认为她能成为我们的助力。虽然带她回来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,我们的物资也会加速消耗,但我仍旧认为此事是利大于弊的。”

冯叔笑了笑:“你看,你都想得这样清楚了,显然不是一时冲动做得决定,我又为什么要生气呢?”

“我怕自己擅自做了决定,您心里不舒服嘛。”

“瑄瑄,我本就是个随顺之人,侥幸活到现在,余生唯一的追求,不过是传承先人的技艺,在锻造一道上继续突破,”冯平用鬃毛刷快速刷了锅,重新起锅烧油,“而你已经长大了,你已经足够成熟、聪明和理智,我相信你会做出对我们最有利的决定,所以,按照你自己的想法,放开手脚去做吧,不需要顾虑太多。”

“您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吗?”

“当然,”冯叔看了她一眼,将虾仁滑进锅里,“以前是我们两个人,现在是三个人,而你就是这个小团体毋庸置疑的掌舵人,我永远支持你。”

谢铭瑄鼻子有些发酸,即便她亲爹还活着,也说不出“我永远支持你”这种话。

——

火吻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,认真打量起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间。西厢房是狭长的套间,从南至北依次分布着卧室、会客间、书房和盥洗室。

书房和会客间不大,装修也很简单,摆放了几张古典实木桌椅;卧室是面积最大的房间,摆了一张双人床、两个床头柜,床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墨宝,上书“娟好静秀”四个笔力遒劲的大字。右边墙角是一排红木衣柜,左边则是个休闲区,铺了块毛茸茸的象牙白地毯,上面放着张风格迥异的单人毛毛虫沙发、小边几和一组哑铃。

床品是灰蓝色的纯棉面料,上面放着整齐的一摞衣服。

火吻原本以为是谢铭瑄准备的肯定是些不穿的旧衣服,没想到都是新的,吊牌还在,而且都是她的尺码,甚至里面还有几件运动内衣和一包一次性内裤,竟是从里到外都有了。

她心下一暖,将衣服换好,站在穿衣镜前审视着自己。

被吹风机吹得柔软蓬松的长发披在肩膀上,藏蓝色短袖,军绿色冲锋衣,深灰色工装裤,没有任何搭配可言。在灾变之前,她一定不会买这样的衣服,但现在没什么比这身衣服更好的了,只有在末世里过得十分体面的幸存者,才可能穿上这一身专业的户外服。

衣服原不过是身外之物,可当它得体地穿在人身上时,却能让人平添几分从容。至少此刻,当火吻穿着这身舒适的户外服时,她心里的惊惧和惶恐终于渐渐消散。

吃晚饭时,火吻心里已经有所准备,但仍被吓了一跳。

灾变已经发生一个多月,所有超市、菜场的生鲜蔬菜早已腐烂,可她居然在饭桌上看到了绿油油的蔬菜!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蔬菜和新鲜肉类了,这一个月来她几乎都是靠着面粉和罐头维生,此时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餐菜,即便心情仍旧忐忑,但口水疯狂分泌的生理反应却不受控制。

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,想吃西餐以后自己做吧,食材都在冰箱里,”谢铭瑄随意地将乘好的米饭递过来,“今天就先跟着我们吃吧!”

火吻呆愣愣接过米饭,没敢多问,只是愈发觉得眼前的人深不可测。

三人坐定后,冯叔取了瓶白酒出来,为三人一一斟满。

冯叔端起酒杯:“火吻是吧?”

“是。”她赶紧跟着举起酒杯。

“不用紧张,瑄瑄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,仓促之间,没什么好送你的,只能先聊备薄酒,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。”

火吻连忙道谢,三人一起碰了杯,喝下这杯迎新酒。
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火吻才大着胆子问道:“冯叔,您平时不和瑄瑄一起出去收集物资吗?”

“我跟着她出去,已经帮不上她什么忙了,说不得还得拖她的后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