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霜下午两点才回到教师公寓。

江御舟一直在她旁边坐着,不是看手机便是翻杂志,她吃完蛋糕后,雨一直没停,两人就这样沉默对坐着,氛围一时太奇怪了,许霜摸不透他,就当他闲着没事干在咖啡馆打发时间。

好不容易趁着雨渐小的间隙,许霜抓着包从咖啡馆逃似的离开。

她站在门外,透过玻璃,那人还在坐在原地翻着杂志,却感应到什么似的,轻飘飘抬眸朝她这边扫过来。

目光相撞,许霜匆忙扭过头,往附近百米的公交站跑去。

门从外打开,许霜脱了鞋走出小玄关,叶玲正抱着吴润竹在阳台藤椅上,她看着许霜身着连衣裙单肩背着吉他,眉梢挂着雨水,莫名像漫画中的少女,一时间盯着她的眼瞳都深了几分。

想起外面在下雨,叶玲目光从少女那件下摆湿透的碎花裙子撤回,不经意问:“去哪儿了?”

饶是还不过三十的她,也不可否认许霜的漂亮。

漂亮到她方才竟然无端生出一种同为女人的威胁。

平日里穿校服还好,遮住曼妙的身姿,梳马尾,甚至把头发全部扎上去,微薄镇住那份骨子里的清丽。

可今天,女孩一张脸蛋上分明没擦什么化妆品,只是放下长发,套了件廉价花纹的收腰裙子,却让她涌出一股烦意。

“和同学去咖啡馆坐了坐。”许霜换上拖鞋,面不改色地撒谎,转瞬想想也没什么错,遇见江御舟了,他不就是同学吗?

叶玲没多想,把吴润竹放进婴儿车,揉了揉眉心,显然有些累了,她笔直往小长廊最里的房间走:“你带一下竹子,我有点困,休息一会儿。”

“嗯。”

毕竟是寄人篱下,许霜很懂分寸。

她摘下吉他放进书房,换了一件衣服,来到客厅。

逗了逗在婴儿车内张着小手乳臭未干的小孩。许霜给她念英文单词,又拿纸巾擦去他嘴角的口水泡泡。

江御舟下楼梯时,程女士罕见地坐在沙发一侧,嘴里啃着半只苹果。

一旁还有他的父亲,江启程。

他刚调来潭溪公安局,一局之长新入环境,酒局颇多,换盏交杯间,日夜繁忙。

他目光都没往江御江这放,接着电话,语气严厉:“这周必须把人给我找到,湖州区北门那里的监控呢?”停顿一下,“那就去附近的小商店那里要,调时间守着看,没有最晚期限!争分夺秒。”

江御舟坐在单人沙发上,点开电视屏幕,江启程余光注意到,简单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。

他锁屏手机:“新学校怎么样?”

“还行。”

江启程看一眼他的右腿,正色道:“都一年了,恢复得应该也差不多了吧?”

程女生在一旁淡淡看着父子间奇怪的磁场,专心嚼着苹果。

江御舟眉梢微挑:“如果我说我以后都不跑了呢?”

那段日子。就像一场梦。

被推上最高点,又匆匆地抛落入最深的陡崖。

也是深刻感受到他这双腿就是可以赦免一切的宝物。

一张可以跑的免死金牌。

他提出什么要求,江启程都会答应。

饭局酒桌上,江启程很乐意带他参加,逢人就介绍这是将来的国家一级运动员,他的独生子。

然后,很不幸,那双腿在之后的一次比赛上受伤了。

书柜里堆叠的金牌奖章,在一年前被江御舟丢了个精光。

少年打从出生起的那份傲气从那次失败后荡然无存。

整天整天窝在房间里,两个月间,大门不出,重复打着残暴血腥的单机游戏。

江启程见他窝在皮沙发上一脸兴致缺缺,像是真的放下了,想着也好,专注学□□不是什么坏事,他把手机放在大理石桌沿,小臂撑着大开的双腿,双手交叠:“我和你们吴老师打了招呼,以后让你坐前一点,现在刚转学,也没有多余的位置,在后面看不见黑板吧?”

江御舟想起叫于葭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那段话,眉心不由得蹙起,有些抵触凭借他获取一些高于常人的优越。

“班上按成绩排名,我懒得凑这份热闹。”

江启程见他态度松散,冷哼一声:“你想想,文科那么多要背要记的东西,你之前训练耽误了多久,既然座位按照考试排名排,我看你之后连窗边那个位置都坐不了,好歹还能观赏窗外的几朵花几棵草,下次估计就让你坐垃圾桶旁边,隔几分钟熏你一道。”

江御舟耸肩。听得有些腻了,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,他拿起一个橙子,一拨开,力道深了些,手心立刻溅上黄色的汁液,他抽纸巾擦去,半晌才开口:“随你,别那么明目张胆就行。”

“我工作那么忙,抽闲来管你那些事,还指望我做得细致,擦屁股也要掰开照手电筒看肉/缝里到底干净没是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