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雨在果盘面前专心地吃草莓,钟小磊走过来,闲闲地问道:“这么冷啊?”

“嗯。”

他三下五除二地把夹克脱下来,递过去:“穿上吧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她指着身上的“斑马”卫衣,“现在不冷了。”

“你是我带来的人,冷了也是穿我的衣服。”他没好气地说,“把蓟千城的衣服套在身上,算什么鬼?”

“有区别吗?”

“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?”他恼了,将外套往她身上一扔,“赶紧换上。”

牛仔外套上有一排尖尖的金属扣子,打在她身上有点痛。

她没接,任凭外套掉到地上。

“潘星雨,”他从地上拾起外套,拍了拍上面沾的草叶,“你这人还挺有意思。一进来就跟蓟千城耍暧昧,别当我看不出来。”

“那又怎样,”她看着他,目光凛然,“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。”

* * *

吃完水果,她去了二楼的阳台。

在草地的时候,她看见那里有人站着抽烟,知道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。

阳台正好空着,上面有两把藤椅和一个铁制的玻璃桌。桌上烟盒、打火机、烟灰缸一应俱全。抽烟的人刚离开不久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。

星雨的父亲、哥哥都是烟民,她觉得自己吸的“二手烟”够多了,所以从未抽烟。

但现在,看见那个烟盒,她忽然有点好奇,于是打开,抽出了一支拈在指间,轻轻地闻了一下。

毕竟人们来这里就是抽烟的,如果不抽烟,反倒显得她在霸占阳台。

靠墙的一边种着一棵巨大的龟背竹,她不想被人看见,故意站在花盆边,任由张牙舞爪的枝叶像无数只手掌将她抱住。

拿起打火机正要打火,身后传来脚步声,回头一看,是蓟千城。

“抽烟吗?”她问。

“不抽。”

“介意我抽吗?”

“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?”

“想试试,这是第一次。”

“你等一下。”

他从背着的单肩包里摸出一只圆珠笔,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烟上。

“干嘛?”

“我想看见我的名字在你的烟头上燃烧。”

她被这土味的情话惹得笑了一声:“好吧。”

他帮她点了烟,和她一起靠在栏杆上,任由她把烟雾吐进灰色的深秋。

“剧本弄完了?”他问。

“不清楚。”她说,“我退出了。”

“哦。”他的声音里有点遗憾,“你要是坚持写完,又能挣上一大笔呢。”

她听出了挖苦的意思:“没猜错的话,贺汀导演是你的生父吧?”

他半天没有吭声,沉默了大概三分钟,才说:“你这是在逼我承认自己是个私生子,懂吗?”

她吃了一惊:“你父母……没有结婚?”

“没有。”他看着天际的云朵,“我外公强烈反对。”

看得出他有话想说,但又不想主动说,她决定一问到底:“原因是?”

“我外公外婆都是书香世家,家教严格,家风老派,有很强的门第观念。贺导家穷,父亲早逝,哥哥坐牢,那时他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,导演这一行本来就很难出头……总之我外公一百个看不上他,认定他追求我妈就是为了蓟家的钱和资源。”

“真是这样,也不能把错全怪在贺导身上吧?他毕竟还是有才华的。”

“在恋爱这件事上,我外公当然不对。但我妈是真心喜欢,甚至可以说是崇拜贺导的。她是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的,要什么有什么,遇到拒绝会变得格外叛逆。家人越反对她越坚决,直到彻底闹翻。我外公切断了对她的一切经济资助。她们去波兰留学,日子过得很苦,贺导发誓要混出名堂,给我妈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。”

“但你爸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。”

他怔住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贺寒只比你大一天呀。”

她点了点烟灰,发现他的名字正在燃烧,瞬间化作一团烟气,被她吸入口中。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,好像自己被吻了一下似的。

那烟还有一半,不知怎的,忽然熄了,她笑着去拿打火机,掰了几下,点不着。

“别抽了,”他说,“正在燃烧的香烟会释放四千多种有害物质。”

“至少把这根抽完,不然就太浪费了。”

“给我吧。”

她迟疑了一下,递给他,他抽了一口,继续道:“听我妈说,哦,我姨妈说,贺导能说会道,情商很高,在资源所及的范围内,算是一个混得很不错的大学生。”

“人长得也帅。”她加了一句。

她见过蓟千城的姨妈,长相不算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