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若愚姐夫家在马庄村最南边,和李家一样,独立在村子外围,四周不见人烟。走过木桥,往北是马庄村,往南是大片鱼塘和一排排光秃秃的林子,马昌荣家就在林子后面。

鱼塘和桥下那条河是连通的,连接口处简易木板制作的水闸紧紧地封闭着。冰面下方,不时游过三两黑色的鱼影。越过鱼塘向西面望去,李家落满积雪的破旧院墙遥遥可见。

萧瞿和白若愚脚步匆匆地朝马昌荣家走去

“阴阳祸这事很难办?”萧瞿见白若愚眉头紧锁,一脸心事,不由得出声问道。

白若愚脚步停滞了一下,摇摇头:“倒不是很难。只是我师父不让我掺和这事。阴阳祸这东西太邪性,光凭我对付不来。她说既然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,就说明这件事结束了,或者说是那些东西放过了我们。”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我师父等会就出发,她要亲自处理这件事。”

萧瞿停下脚步。这都不是难不难办的问题了,这是在对方到了这里之前什么信息都不会透露的意思。她诧异道:“那你还来喊我做什么?”

白若愚回头:“你朋友的魂不是还没找回来。我师父让你和她详细说说。”

杨柳的魂她已经知道在哪了,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她从阴阳祸中放出来。可听白若愚的意思,他师父根本不想让他再碰这件事。也对,哪个师父会让徒弟送死呢。

萧瞿看了看这个白若愚的背影,暗中叹了口气。阴阳祸放过了他,可她却并不想放了阴阳祸。既然白若愚已经和这件事没有关系,那就没有必要再把他牵扯进漩涡中心。

白若愚走了几步,没听见萧瞿脚步声,回头见她停在原地,不由得又几步跑了回来:“怎么了?”

萧瞿盯了他许久,看得对方眼神飘忽手足无措时,才张口问道:“你师父什么时候到?这之前她是不是一定不会说出破解阴阳祸的法子?”

白若愚想也没想,脱口而出:“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些?这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的。我姐夫也说了,就算我们现在知道破解方法也没用,东西都还在那个镇子里呢。”

“你姐夫?为什么你姐夫会知道这些事?”萧瞿抓住了他话中的疑点。

白若愚挠了挠头:“我告诉他的啊。他也是道士,还是我师父的师弟呢,算辈分是我师叔。不过他很早就下山改行了。”

萧瞿愣在原地,怎么又来个道士?马庄村这小地方有白若愚一个道士就已经够离奇了,现在告诉她竟然还有个道行更高深的人‘大隐隐于村’,怎么想都不是巧合吧。况且这还是在灵异类的副本中,就更有问题了。

白若愚催促道:“你还听不听我师父电话了。好不容易打通的,等会她那边信号不行,想打都打不回去。”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放缓语气,“对哦,不听也不是不行,从山门到这最快两天,最慢也就三天功夫,到时候让师父招魂也来得及。”

萧瞿却匆忙打断他:“听听听,当然听了,你继续带路。”送上门来的线索不查白不查。

两人继续往前走。

临近中午,太阳像个摆设,高悬在厚厚的云层之后,晕染成模糊的光圈。枝头蹦跶三两只麻雀,持续不断地叽叽喳喳叫着。北风呼啸着不时吹过,刀子似的割着露出来的皮肤。

白若愚顶着风,忍不住缩起了脖子。

萧瞿跟在他身后,踩在雪地中的脚印,一步一步跟了上去。

对方是现任天师的师弟,那一定比白若愚这个半吊子的“关门弟子”厉害多了,就算对于阴阳祸不甚了解,那关于主线中李大海发现的马庄村怪事说不定能感知一二。

忽然间,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直直地砸了过来,萧瞿身体一闪,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。

什么东西?

萧瞿看向脚边。一只麻雀硬挺挺地躺在雪中,爪子蜷缩朝向天空,羽毛灰败,黑豆般的眼睛死死睁着,似乎心有不甘。

耳边的啾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止住了。

萧瞿抬头,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几个鸟巢,不见鸟的踪影。

前方白若愚“哎呦”一声,捂着脑袋蹲了下来。几滴黑色血液零星地洒在雪地里,顺着血迹看去,罪魁祸首落在了旁边的雪坑中。

又是只死掉的麻雀。

这些麻雀刚刚还在头顶叫着,怎么忽然之间就死了?

萧瞿抿紧嘴唇,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
白若愚缓过那阵疼痛劲站了起来,看见旁边的死麻雀也一脸惊讶:“这鸟砸人怎么这么疼,我还以为天上掉下了个石头。还好帽子够厚,不然没死在桃源镇,倒死在自家门口了。”

石头?

萧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踢了一脚麻雀的尸体。麻雀顺着劲头骨碌滚到了边上,雪地里压出一条不算轻的痕迹。

不对!就算是寒冬,刚死的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硬了,这分明已经死了很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