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教九流,贩夫走卒,但凡有点儿空的,都来到城北衙门前,翘首以盼。

州巡三年一次,百姓们自然晓得,今儿是那些贪官污吏被审的日子!

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吏,如小鹌鹑一般被拿捏,这种好戏可不能错过一点儿!

于是等太阳将将升起的时候,城北衙门前,就站满了百姓。

而余琛,也在其中。

盯着那杨清风,也反应过来,原来他就是陪着州巡使来监察各县的非凡者。

但杨清风很显然认不得余琛的目光,目光只是一扫,就一掠而过。

朝阳东升,一圈儿又一圈儿的百姓簇拥之下。

县衙门口,赵如松与杨清风坐着,前边儿站着一个个渭水官吏。以县太爷和望气司首为首,后面站着总捕,县丞,县尉,主薄,渭水稽查司功,守城参军……

等等一众,不一而足。

赵如松抬起眼,扫视一圈。

众人便只感觉仿若被看穿了一般,然后,那苍老肃穆的声音,宣布州巡大会,正式开始。

没有多余的过场,这位州巡使直接开口,

“渭水县衙主薄陈春,收受贿赂二百余两,革去官身……”

“渭水县衙守城副参军王梧,徇私枉法,于守城军中安插亲属,败坏风气,革去官身……”

“渭水县衙大牢副狱长欺行霸市,至使天桥丁家长子丁禹半身残疾,按律革去官身,打入大牢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一桩桩一件件,那些暗地里的龌龊事儿,全都摆在被摆在明面之上。

被念到的人,脸色苍白,浑身冷汗,站立不稳。

而那些没被念到的官吏,自认问心无愧,两袖清风,泰然自若。

半个时辰后,那些被查了的官儿,被带到一旁,等候处置。

赵如松也深吸一口气,拿起另一份卷宗,开口道:

“另,经今查明,十五年前陈氏灭门一案,实属冤假错案。”

“余铁生、李秋水夫妇,当为无罪!其子余琛,自今日起废去罪户之身!”

话音落下,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们,一片哗然!

那窃窃私语议论之声,回荡不绝!

——百姓们当时只晓得案子的结果,却不晓得其中细节。

不少人直到现在,都不相信余铁生会是那灭门惨案的凶手呢!

“咱当时就说,余总捕定不会干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儿!”

“十五年啊!这一判,那些余铁捕等了十五年啊!”

“还有他们的孩儿,倘若不是那冤假错案,早早读书习武,今儿怕是前途无量了!可惜!”

“……”

惋惜,愤怒,惊骇……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。

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

终于,终于等到这一天!

他对自个儿的罪户身份,倒已不是那么看重。

但他爹娘十五年的冤屈,终于洗清!

而那官吏当中,县太爷的眼角,亦被泪水浸满,低声抽泣。

还有那大大咧咧的姬丘,握紧拳头,“余兄弟,嫂子!这天终于来了!你们终于清白了!咱过两天去你坟头找你喝酒!”

众人反应,各不相同。

但更多百姓,惊骇过后,回过神来!

——既然陈氏灭门暗是冤假错案,那真正的凶手,是谁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