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荡者舰队在远离超新星300光年后,开始掉头,他们想绕过光芒万丈的超新星,绕过这个方圆300光年的圆形区域,然后继续向银河系中心方向前行。由于两点之间线段最短,所以,经过计算,它们想绕过超新星不得不要多走至少二百多光年的路程。

英仙座悬臂的内沿区域分布着极为密集的星系群,这跟太阳系所处的猎户座悬臂大不相同,依梦从未见到过如此璀璨的星河,在这里,大大小小的恒星发出耀眼的光芒,连绵不绝的星系相互牵引羁绊,共同串联组成一条条看不见首尾的“玉带”,使整个星空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,他们来到这里,身临其境,每个人感到无比心旷神怡。

最令人新奇的是,在这里随处可见的是大大小小的流星划过夜空,有的形单影只,有的成群结队,它们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驰,由于太空中没有空气,所以它们和地球上看到的流星不一样,尾部并不能产生白色火光,但是当这些成群结队的流星在游荡者舰队旁边经过时,仍然让依梦感到无比震撼,它们数量庞大,运行矢量一致,就像一个个活物一样朝着它们共同方向前行,如同地球上的牛群在广袤的原野里迁徙。

这里到处都是流星掠过,使整个太空变得活泼了起来,原先依梦认为宇宙中每一处的环境状态大致都一样,空空荡荡,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星系,就像黑夜中的一盏孤独的明灯,可是这里却跟以前的太空大不相同。

人类先入为主的思想总是在束缚人类大脑的想象力,依梦真正走到英仙座悬臂这里,才发现,以前的这些观念都是错误的,宇宙中的每一处都各具特色,猎户座的模样并不代表整个宇宙的全貌。

超体发明的重启人体干细胞的技术使人体可以永不停止的获得新生,相当于游荡者舰队每个成员获得了长生不老的“法术”,物质光化技术又使得超体舰队可以随意把控时间,规避各种风险,而且他们可随意进行光化,相当于跳跃时间,使他们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中不至于太过孤独,因此三名舰队成员每次苏醒感觉像是睡了一秒钟一样,其实他们可能度过了几年、几十年、甚至几百年!

游荡者舰队在英仙座内沿又走了500光年,这段时间他们遇到了太多太多的危险,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。

没有办法,到达这里,众多的星系孕育了众多的文明,每一个强大的文明都控制着自己所在的大片区域,它们大都不会允许一个外星文明的舰队通过它们的领地,因为宇宙生存法则告诉它们,除了自己可以相信,其它的任何文明都是危险的。

不过还好,游荡者舰队每次遇到危险都会光速逃逸,他们至今还没有碰见超越光速的二级文明。

因此,游荡者这些年里就像一个走在大街的流浪狗一样,畏惧、孤单、落魄伴随着左右,它遇到人就躲,直线走不通就绕道而行,有时候一根棍子向它飞来,也只得仓皇而逃,不敢有丝毫的反抗。

“游荡者”,这个词本身就包含了渺茫和无助,失去地球身份的他们经历了这么多颠沛流离的岁月后,开始反思活着的目标以及活着的意义。

他们开始在船舰里辩论,反复探讨继续寻找共同基因体的可行性和危险系数,随后变得不知所措,并且一度准备向后折返,向着远离银河系中心方向离去。

人这个生命体是无法摆脱孤独的,人类这个动物需要一个“家”、一个归宿,这个需要已经写进了基因里。

而且基因告诉大脑要定一个目标,向着这个目标走,并且只能这样做,因为人体是活的物体,不能像一颗石头一样,永远不会变化,也不能像死人一样活着,这就是生命的特征和意义。

‘朝闻道夕死可矣’,最终他们坚定了信心,认为就算死亡也比像死人一样活着更加美好,所以他们又一次调转了方向,再次深入银河系去探索,寻找人类的祖先,并且这一次目标更为坚定了。

“天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”这句诗出自唐代大文学家柳宗元的《江雪》,其大意是在深山里,飞鸟的身影已经绝迹,所有道路都不见人的踪迹。江面孤舟上,一位披戴着蓑笠的老翁,独自在大雪覆盖的寒冷江面上垂钓。这个情景将幽僻的山林野草写的淋漓尽致,使人的心情变得冷清寂寥。

依梦读到这里感触颇深,游荡者舰队何尝不是与诗里面所表达的意境一样呢?

游荡者舰队绕过超新星区域后,进入了英仙座悬臂内侧又走了五百年,这五百年遇到了众多文明,也见识到了众星云集的富饶场面,更经历了许多次逃亡故事,这让依梦身心倍感疲惫,她曾一度犹豫过,退缩过,挣扎过,恐惧过,认为游荡者舰队寻找共同基因体的使命如同大海捞针一样,永远不会有结果,但是,反过来又说,对于基因体生命,如果内心失去目标,失去生存的斗志,也是无法在孤寂的宇宙中生存的。

在这里,作为一个基因个体,你不得不有个目标,并且不断前进,否则的话,漫漫长夜总会逼迫你产生自杀的念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