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置若罔闻,携卷满身酒气朝她走来。救命稻草断裂,姜祯捏紧刀柄,只能寄希望于自己。

粲然的火光滕然照亮来路,步履轻快步伐一致,那些官兵追来了!

思绪至此,姜祯顾不上太多。踉跄着几步上前,拽着那男子领口往巷子深处逃窜而去。水缸不大,却足以遮掩住姜祯的身形,加之眼前的男人做遮挡。

姜祯松一口气,伸手拍了拍男人温热的脸。

还有气。

视线昏暗隐晦,姜祯缩靠在水缸与墙面的夹缝,男人则是靠着水缸昏昏而眠。

好在那群官兵未曾注意到此处,稀稀落落的官兵经过后长街重归寂静。

姜祯心里不踏实,取了火折子想要深究眼前之人的身份样貌。谁料火折子尚未握稳,先前装死的人蓦地动了起来。

他扑过来摁住姜祯的手,紧接着长街重新响起脚步声来。

那官兵似是察觉到了巷子深处的动静,拎着刀剑便要往里走。

男子身形微动,将姜祯整个人覆在身下。膝盖别开她的双腿,他跪伏在姜祯身前,下巴也十分自然地垫在女子肩头。

他呢喃一句,细若蚊蝇却刚好被姜祯捕捉了个干净。

“好香。”

姜祯无心介怀这点旖旎上的轻浮行径,因为那个官兵并无半分住脚的迹象,男子又动了起来,他伸手探上姜祯侧腰。

轻触即分,惹得姜祯闷哼出声。

她“唔”了一声,紧接着便有一只手盖在她脸上。

男人的脸凑近,他盯着姜祯的眼睛出神,喃喃道:“叫我的名字。”

姜祯略带挣扎的动作引得男人不满,他十分熟稔的用脸颊蹭了蹭姜祯的脸。他附耳轻言:“堰淮,我是堰淮。”

自称堰淮的男人手在腰际摸索一阵,扯下玉佩丢了出去。官兵附身打量起那块玉,片刻后小跑着逃窜。

姜祯松一口气,一脚将身上的人踹了出去。

“呸呸呸,臭死了!”姜祯满心愤懑无处发泄,抬脚便踹。

姜祯扶着水缸站起来,没受伤的那只脚略微有些麻木。她蹦跶几下缓解不适,只觉身后阴风测测,似是有人靠近。

脚底隐隐有玉石碎裂的声音,有些硌脚。姜祯正欲低头查看,却被身后那人捷促先登,拎着姜祯飞身上了屋顶。

被乌云隐匿的月亮得以解救,男人轻功极好。托带着姜祯这样的病号在城中屋顶上如履平地,姜祯也得以窥见他真容。

棱角分明的侧颜干净利落,眼神凛冽桀骜。

“还挺帅……”姜祯默默点评一句,却并不打算将他先前的轻浮之举抛之脑后。

男子将姜祯送到了姜府后院,恰巧是她翻墙而出时最常走的那条。

疑惑骤然全失,她叽叽喳喳地伸手比划,怒不可遏地开口道:“你是我爹派来的?”

那人听闻后几不可闻地轻笑一下,旋即摇头。

姜祯不信,不死心的追问:“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?”

“我是堰淮啊……”话罢他拂袖溜之大吉。

姜祯抱着胳膊在原地生闷气,半晌后才想着拖着自己的伤脚回家。翻墙是没希望了,她双手合十,只祈祷后门今夜值守的小厮懈怠些。

好在一切遂了她的愿,姜祯蹦蹦跶跶,十分费劲的维持身体稳定。

而她的房间此时灯火通明。

心下顿觉不妙,她第一反应便是解自己腿上的短刀。然而时运不济,她哥动作十分敏捷,以至于和父亲对视的时候自己手里还攥着那把刀。

姜祯矢口狡辩,她将短刀利落地丢进花丛。她昂头看天,尴尬道:“好大的星星啊!也不知道谁这么没有公德心,大晚上的乱扔匕首。”

结局无非只有一个,那便是把没跪完的祠堂补上。

不过当晚情形一度十分混乱,山橘山桃被殃及而胆颤心惊被处罚,姜衷站在一旁幸灾乐祸,母亲劝说父亲为她求情。

而姜祯本人,上过药后在便在祠堂睡了过去。

整个姜府无人能将姜祯从祠堂解救出来,只能想方设法让她在里面跪的舒心一些。

然而翌日午膳之前,不速之客却将姜祯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。

她拖着受伤的左脚,一边敲着跪到酸痛的膝盖踉踉跄跄往外走。

“你们说谁来了?”

午饭还没吃呢便被拖拽着去前厅见客,好在终于能溜出来放风,姜祯便对沐浴时嬷嬷下得重手一笑置之。

山橘怯懦道:“您的未婚夫。”

姜祯勃然大怒,撑着拐的手脱力往前跌倒。她跪坐在地上不肯起身,怨怼的声音里带一丝哭腔。

“就是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吃野食的我的未婚夫?”

“是,你那个打野食的未婚夫。”

一道莫名熟悉的声音自身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