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叔,这事都怪我。”见裴子渠离开,阮素问心头窃喜,面上却做出一副焦心自责的模样,“方才,你趴在案上睡着了,我怕你着凉便给你盖衣裳。对不起,让公主误会了。”

听得她的声音,薛浥这才意识到阮素问还在书房里,他转向她,淡淡道:“原来如此。她一直都是这个脾气,还望二嫂别往心里去。”

“你放心,我不会往心里去的。她年纪小,又是皇室尊贵的公主,骄纵些也情有可原。”阮素问按着自己的手腕揉捏,试探道:“你不去追公主么?只要你哄哄她,她的气肯定会消的。”

薛浥并没瞧见阮素问的动作,转身收拾起了卷宗,“她每回都使性子,我哄累了。”

他这话一出,阮素问心里便有数了,薛浥对裴子渠没那么在意,这是好事,能让他们俩生出间隙,她今晚也不虚此行。“成吧,我不打扰你了。”

“好。”薛浥抬起脸,客气地笑了一下,依旧没发现阮素问握着自己的手。

阮素问暗自咬牙,不得不抬脚离开。

一等阮素问离去,薛浥便扔了手中的书册,他烦躁地坐下身,脑中一直回想着裴子渠临走前的画面。

她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,像是失望透了。

他心下顿时涌起一阵诡异的不安,匆忙走出书房。

刚出书房,他便看到石桌上放着一碗饺子,饺子这会儿已经冷了。他心口一跳,缓缓在石桌子前坐下。

不用猜,这定然是裴子渠为他做的夜宵。

薛浥拿起托盘里的筷子,夹起一只饺子放入口中,细细咀嚼着。这饺子皮薄肉多,汤汁油香葱香。

以前,他说她手艺进步是客气,但今晚,他竟真觉得她的手艺进步了。

方才,她是特地来送宵夜的。这宵夜她应该花了不少心思。

说起来,她待他确实没话说,就是脾气差了些。

薛浥吃完碗里的饺子,想想还是去了长卿院过夜。

*

“混账!王八蛋!负心汉!狗东西!”

离开书房后,裴子渠一路跑进长卿院,整个人直往床榻上扑,对着锦被就捶,边捶边骂,使劲撒气。

她这次真真是气疯了,他又一次踩了她的底线,她最恨别人不信自己。

生气的同时,她也为自己感到悲哀,他们俩都快成亲一年了,薛浥居然信阮素问不信她。

不,也不对,裴子渠自嘲地摇着头,一年算什么,人家的情谊可是打小便有的,她哪里比得过。

裴子渠将自己的脸贴在锦被上,深深叹息。这几日下来,她还以为薛浥开始喜欢她了,其实什么都没有,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。

真当是好笑。

适时,临莞进门,关切道:“公主这是怎么了?”

“我在生气,气自己为何要喜欢他。”裴子渠吸了吸鼻子,幽幽地望着摆放在外侧的枕头。

明明昨晚他们俩还好好的,像寻常夫妻一样躺在一处,结果今晚就变天了。

临莞不晓得这两人方才发生了什么,问道:“好端端的,驸马又怎么惹公主了,公主先别气,说来老奴听听吧,让老奴评评理。”

裴子渠转过脸,委屈地望着临莞,气愤道:“我方才去给他送夜宵,谁想在书房里看到了阮素问,她给薛浥盖衣裳,盖衣裳也就罢了,她还想摸薛浥,我一急就拉了她一把,结果她摔到地上去了。”

说着,裴子渠坐起身,委屈地扯着临莞的衣裳,“我是气她要占薛浥的便宜,但也没用太大力气,她怎么就摔了。你说,她是不是故意摔的?”

临莞一听裴子渠的话便猜透了阮素问的心思,这是个会来事的人,手段也高。而裴子渠喜欢直来直往,玩不过阮素问的心计也正常。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,然后说起来就气。”裴子渠重重哼了一声,柳眉倒竖,“薛浥被他那一声痛呼吵醒了,问我们俩怎么回事,我还没说话呢,阮素问就先说了,说是她自己没站稳,跟我没关系,话是好话,但我听着就是不得劲儿,后来,她又说,我喜欢薛浥,吃醋了是好事,但她对薛浥没半点非分之想,结果你猜怎么着,薛浥竟然信了她的话!气死我了!”

说到后头,裴子渠气得又捶了一下锦被。“我真想将那画面画下来,再贴她脑门上,明明是她欲行不轨,居然说我是因为吃醋推的她。下贱,下三滥。”

临莞轻轻抚着裴子渠的长发,这回,她没打算安慰裴子渠,只道:“驸马真就一点都不信公主?那便说明一件事,驸马心里根本没有公主。老奴在皇宫里生活多年,那些个娘娘的手段看得多了,这阮姑娘比起她们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公主晓得驸马为何看不出她的的手段么,因为驸马更在乎阮姑娘。”

“他……”裴子渠张口正要辩驳两句,却发现自己根本反驳不了什么。

是,临莞姑姑说得对。薛浥要真在乎她,怎么会不信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