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早前,马庄村内。

“你说二叔这人不就睁眼说瞎话么,那路好好的,怎么就被挖断了?”施寒月掸了掸袖子蹭上的黑灰,边走边吐槽,“他也不想想,我们昨晚才进的村,没有路,还能是飞过来的不成?真好笑。”她撇撇嘴,得出最终结论,“满嘴跑火车,一点不靠谱。”

季越辰隐约听见中年男子粗犷的声音,回过头看了一眼。萧瞿还没有走,两人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了什么,中年男子接着就指了指前庄。

他顺着对方的手望过去,那是一户屋顶缺了大半瓦片的房子。

这是谁家?

离得有些远,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,只有一句抑扬顿挫的“真是不得了”清晰可闻。

难道这是刚刚在井边玩耍的男孩家?萧瞿问这个做什么?

季越辰暗自记下那家人的位置,视线转回井边。那处只剩下揣手嗑瓜子的中年男子,萧瞿已经提着水走出了村子。

“看什么呢?有没有听我说话?”施寒月见季越辰没有回应,偏头看他。

季越辰收回视线,摇头:“现在只凭他一家之言,不能判断真假。”

施寒月白了他一眼:“就你最严谨。谁还不知道要多问几个人了?”

季越辰没有理睬,两人继续往前走。他们下一个目标是村东头的“四叔”家。

四叔家在这排最东边,紧挨着边上人工开凿的沟渠。和村里大部分人家不同的是,门前空地没有种菜,而是用铁丝网围出一个不小的鸡圈。即使是冬天,难闻的鸡屎味依旧弥漫空中。

两户人家开外,施寒月就已经捏住了鼻子。“这鸡味也太鸡了吧,怎么下雪都没能把这味道盖掉?”

两人站在掩上的生锈铁门前,施寒月拍门,“四叔?哈喽?在家么?”

无人回应。

两人对视一眼,施寒月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句,

依旧无人回应。

门内没有锁,两人索性推门而入。

院子内满是积雪,没有人行走的痕迹。屋里也静悄悄的,没有人声。只有墙角绳子拴住的黑狗抬头看了两人一眼,随后又垂下头。

施寒月放低声音:“这家人从早上就没出来过,不会死在家里了吧?”

就在这时,一声嘹亮的女声从后方传来,“谁啊你们,找谁啊?”

施寒月吓了一跳,立刻看向身后。

一个瘦小的中年妇女端着红色瓷盆沿着沟旁边的小路朝这边走来。

中年妇女走近,上下打量二人,不确定地说道:“大海,小梅?”

施寒月讷讷地点头。

中年女人这才露出笑意,拍了拍施寒月的胳膊,“哎呀,你看婶子我这记性,几年没见差点认不出来了。是来找你四叔的吧?哎呦,前两天家里炕塌了,这不年上也不好动土,就去你五叔家凑合去了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快速走到鸡圈旁,抓了把盆里黄绿混合物撒到圈里,“诶你们等等婶子,把鸡喂了。”

施寒月看向鸡圈,圈里的鸡都窝在一起,没有动弹,看起来病恹恹的。只有零星的几只舒展羽毛,从窝里走了出来,低头啄地上的东西吃。

刚刚惊吓中她捏鼻子的手放了下来,一呼一吸之间,倒也渐渐适应了这个味道。只不过仔细分辨下,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夹杂其中。

是有鸡被冻死了么?

中年女人三两下撒完饲料,把盆翻过来拍了拍盆底,饲料碎屑随着动作一点点落下。“这天一冷,鸡都不下蛋。往年比这还冷的时候,也没见这样。奇了怪了。”她收回盆,走到院子门边,看了看天色,“要不把李叔李婶喊来,咱们中午一块在你五叔家吃了,今年过年小一辈的就你们回来,大家一桌还热闹。”

施寒月讶异道:“村里没有其他人回来过年?”

中年女人走进院内,“是啊,往年他们回你们不回,今年倒反过来你们回,他们不回了。总没个凑到一块的时候。”没多时,她提着一大块冻住的猪五花出来。肥瘦相间,品相甚好。“你看这肉多好啊,是他们不回来的没口福。咱们有口福的,中午炖了酸菜吃。”

施寒月和季越辰跟在中年女人身后,沿着沟旁的小路往前排人家走去。冬季是枯水期,沟里没有水,包着稻草的管子露在沟底。

季越辰推了推眼镜,不经意说道:“几年没回来,村里都通上自来水了。”

中年妇女挥手:“哪能啊,水费一年大几百,除了马昌荣上没老下没小的舍得,还有哪家能花这冤枉钱。要我说,井水吃着就挺好。”

施寒月捧哏:“好家伙,是么?”

“你们这些年没回来不知道,那小子仗着有几个钱,傲得快上天。平日就不说了,就连逢年过节都不来看看长辈。那老一辈的,吃不上饭的年代,哪个没接济过他家?现在日子好了,反过来不认我们穷亲戚了。他有本事就搬去县里市里啊,哪用得